西土城
我与西土城的缘分,大约是从明光桥外那场雨开始的。那是八月中旬的一个清晨,带着一夜火车的困倦和半里迷途的疑惑,抵达西土城的南墙根。从明光桥旁走过,一抬眼便看见了“元大都城垣遗址”的字样。那时丝毫没有意识到我与这六百多年的“苇城”竟还有未完待续的故事。
回学校待了十余天,在学知桥附近找了一份实习工作。每天清晨从皂君庙步行到明光桥,再从明光桥乘公交车到学知桥,就到了上班的地方。从明光桥途径蓟门桥到学知桥这一段,恰是元大都城垣遗址的西段,也就是我说的西土城。这样每天清晨我都可以站在公交车里来凭吊这旧朝遗迹了。
元大都风光的年代不过百年。城墙是土木构造,先设永定木,再加横向的紝木,然后加土夯筑而成。墙体虽然高大厚实,但由于夏季多雨,为防止雨水冲刷导致城墙坍塌,每年入夏便用苇席覆盖墙体,民间有“蓑衣披城”的说法。但六百多年后的今天,早已不见城墙的踪迹,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的护城河。
南墙根那儿有一棵大槐树,不是很高却枝繁叶茂,粗壮的树干长出很长的侧枝,延伸得很远,形成一顶巨大的伞。天气晴好的日子,总有光斑从树缝里筛下来,或让行人匆忙的脚步踩碎,或叫自行车的车轮碾过。但行人走过去,自行车驶过去,除了尘土上的脚印和车轮印,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。细碎的阳光还是在那儿静静地浅笑着,默默等待下一轮的印记。
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,在公交站台等到公交车,再挤进那浅陋的车匣子里去,看着窗外六百多年前城墙站立的地方一条条绿带飞闪而过。那时我总在想有一个人站在某棵树下与我对望吧。或许他六百年前就站在那里,或许他本是与我熟识的,或许他早就盯上了我。他看见我时,嘴角上扬微微一笑,而我的眼睛却只被绿云一样的树丛吸引着,也就没有看见他。他是谁?是我心中潜藏已久的仇敌,是带我走向田野的伙伴,还是很终改变我命运的那个人?
这些不安的思绪很终平息,我开始思索包藏在树层之间的护城河是怎样的存在。公交车快到学知桥那一带,厚实的树层拐弯向东延伸而去,护城河的真容总算露出来了。不出所料,同北京大部分河流一样,那是一种苦涩的感觉。河水颜色深沉,流速迟缓,定是六百多年的光阴让它倦怠了。沧桑是年岁给予的宽容吧,不仅宽容了别人,也宽容了自己。
如果说元大都早已在历史的烟云里死去,雄伟的“苇城”已埋进坟墓,这些层层叠叠的林带就是坟头的青草吧。那些流水马龙的街道,那些战火纷飞的城楼,那些马蹄踏过的门墙,而今都藏在树木的影子里了。不知繁华何日复现,不知冷寂何时消弭,来来往往的人群也不知道很终会走到何方去。充盈世间的希望,随着激荡的人流四方游走,偶和着所谓的命运。
我们又将随着这茫茫洪流奔向何处呢?唯有执着向前走罢了,唯有冷冷地心安罢了。一马平川也好,峰回路转也罢,只有身后的轨迹方能打上“命中注定”的戳记,而我们的眼前依旧是一片苍茫。
我与西土城的缘分,大约会随着明光桥外的那轮残月终止吧,但谁又能说得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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