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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高的白杨树

来源: 文学必读社 时间:2021-06-30

高高的白杨树

在家乡,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比白杨树更高的了。

我常常站在村子后边的白杨树林子里,仰起头望着那高高的树梢,那树真高哇,有三房高,四房高,五房高……高的快碰着天了。

那时的松嫩平原上,村子里家家住的都是土平房,那房子也就一丈来高,大人们站在屋檐下一伸手就摸着房檐了。可房后那片白杨树,棵棵都有好几房高,个个一搂多粗,树皮溜光,树干溜直。那些林带里河沟旁弯弯曲曲的榆树,矮矮爬爬的柳树,在它的面前,如同老弱病残,根本没法比肩了。

小时候,大人们常常在教育我们这些淘气的小孩时说:“看看那白杨树,啊~长得多直多高多快,几年就成了材了。从小要好好学习,长大也成个才,别成了废物啥用也没有白长了。”每当这时,小孩子们都不由自主向那片高大的白场树林子望去。

是啊,白杨树也太有用处了。由于它又粗又直又高,当人们盖房子需要时就把它伐倒,底部粗一些的部分用来做柁,稍细一些的部分用来做柱子和檩子,再细些的枝杈用来做椽子,剩下的枝枝叶叶,便用来做柴火烧水做饭了。白杨树能在人们衣食住行的很重要的方面给人以帮助,人们当然要给它以很好的评价了,要对它千恩万谢了。其实白杨树人们我心中更高大的原因还不止如此。

白杨树是平原上生命力极强的一种树木,它不像一些娇贵的树种,小苗要在温室里育出,要选择合适的土壤和温度进行栽培,又要防止风吹,又要反复浇水,还不知道很终能不能成活。而栽种白杨树却简单极了,它不用事先育苗,而是从大树上掰下或砍下一个树枝,也不用严格选择土壤或温度,不论村边、田头、道旁、也不论黑土地还是盐碱地,更不论是春天还是秋天,只要栽下去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,它便开始生根,抽芽,生机勃勃地长了起来。栽一株,便单枪匹马地长成一株高大,英姿独立。栽一片,便你追我赶地长成一片威武,气势磅礴。

当春风吹来大地返浆时,白杨树同桃树杏树柳树等一起,早早地从枝条上鼓出芽苞来,几天功夫便绽出一串串红色的穗穗来,令人看去立刻生出一种希望来,生出一种精神来,于是便发出“春天来了!”“春天来了!”的一声声的惊叹。不知是春天为白杨树带来了生机,还是白杨树展示出一个生机蓬勃的春天,反正是人们从白杨树上*一个发现了春天的到来。几天后,那枝条上便生出鹅黄色的绿叶,继尔又生出一串串的绿苞苞,又过几天,苞苞成熟了,便开放出一串串的花来,风儿一吹,便如同鹅毛大雪,漫天飞舞,就是人们常说的“柳絮杨花”,那景象真是美丽极了。宋朝诗人晏殊在《踏莎行》中写到:“春风不解禁杨花,朦朦乱扑行人面。”诗人怨春风不懂管住杨花,让它乱飞。然而,春风怎么能禁止杨花乱飞呢,正是春风怂恿杨花满天飞舞,才给春天带来这浓浓的诗意。春天是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季节,五彩缤纷中,只有雪白的杨花,才有这般的洁净,这般的高雅,这般漫天飞舞的曼妙。

夏天,白杨树枝繁叶茂了,那一片片小孩巴掌大的叶子,密密麻麻地布满枝条。由于它深深地扎根大地,无论雨水多些少些,它都照样生机着茂盛着。记得那年夏天,平原上伏里天连续一个多月没下雨,这对于遍地绿海般的庄稼,实在是一种生命攸关的考验,于是人们便开始了大规模的抗旱保丰收,一个村子挖了几十眼水井,然而,人怎能完全胜天,那年还是减产了三四成。可是,村后那片高高的白杨树,却像没事似的,还是那么郁郁葱葱的。父亲说“白杨树不怕旱,天越旱,它的根扎的越深。”多么顽强的白杨树啊!

小时候,我们常常在白杨树林子里追打嬉戏,捉迷藏,追蝴蝶。上学以后,无风无雨的夏天中午,常常拿上一本书躺在白杨树下的阴凉处,边乘凉解暑边读书学习。秋天到了,平原上的庄稼上场后,大地一片剔透,辽远坦荡中只有白杨树高高的耸立在村庄里,旷野中,那么挺直,那么傲然。用茅盾先生在《白杨礼赞》中的话说是那么“雄壮”,那么“伟岸”。这时,白杨树的叶子也逐渐黄了,那或金黄色或黄褐色的斑斓叶子,像彩色蝴蝶一样,纷纷飞落下来,经秋风一吹,便茓成一堆一堆的。于是我们便或挎着小筐或拿着口袋,拎着把扫帚,来到林间,把这些落叶扫回家,留着冬天烧炕取暖。每当这时,我都对白杨树怀在一种深深的谢意,是它给人们带来了温暖。

冬天是平原上很严峻的日子,北风凛冽,大雪纷飞,天寒地冻。鸟儿飞走了,芳草萎谢了,人也开始过冬了。天地间只有白杨树在不屈地挺立着。此时,它已经没有了茂密的叶子,只有笔直的干,简洁的枝,然而却显得那么顽强,那么干练。特别是在暴风雪之夜,白杨树被怒吼的北风刮得嗷嗷作响,彻夜不息,令人发怵。这时我常常胆怯地依偎在母亲的怀中,天真地发问:“妈,这么冷的天,房后的白杨树不能冻死吧?”妈妈耐心地说:“哪能?多冷的天也冻不死它。开春了,当柳树叶吐芽儿,山茄子开花儿,燕子飞来时,它就又放绿了。”我听了后,不解地点点头,虽然母亲也没有讲清楚为什么白杨树冻不死的道理,但我相信了她的话,开春了,白杨树一定又会放绿的。每当我立于寒冬腊月冰雪之中仰望高高的白杨树时,我就不仅仅是感谢它,而是更加敬畏它了,是它,让人们更加勇敢,更加坚强。

后来,白杨树陆陆续续被人们放倒了,因为白杨树已经成材了,人们要用它来盖房子或派上别的用场。这大概也是白杨树早就期望着的吧。然而,每当这时,我的心里都总是酸酸的。多么可怜的白杨树啊!你再不能在春天飞出杨花了,再不能在夏天给我遮凉了,再不能在秋天给我飘下黄叶了,再不能在冬天与寒风搏斗了……我多么愿你永远地长下去,长下去……但是很快,那些原来长着白杨树的林地又被栽上了新的白杨树苗儿。

父亲告诉我说:“常言道‘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’啊,白杨树成材的快呀,要早栽多栽,过些年就遍地是材了。这些树,都是你爷爷那辈栽的。”听了父亲的话,我明白了一些道理。以后,在学校、生产队组织栽树活动时,我都积极参加,背树苗,抬水,挖坑,埋土,尽管哪一样活都不轻松,但我都非常情愿。以后离开了家乡,也没少参加植树造林,我还多次被评为市、区植树造林先进个人,我常常引以为荣。

白杨树,你泼实顽强,你勇敢无畏,你高大伟岸,你默默奉献,你多么像故乡的父老乡亲啊!

我爱家乡高高的白杨树!(作者:修成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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