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色
快乐的颜色。奶奶活着的时候,很会讲故事。天上的流云,她会说成是家里的羊群去赶集。问她赶集干什么啊?她说赶集纺棉花啊。纺了棉花干什么啊?她说给她的大孙子做棉袄啊。做棉袄干什么啊?她说冬天不冷呗。那怎么出去的时候十几只,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两只了呢?她说,让你爹卖了呗。那怎么不卖了爹呢?羊那么可爱,爹却会打人……这时候的奶奶笑得泪花都蹦上了眼角,搂得我那个紧啊,摇得我那个晕啊——如今,奶奶过去了很多年了,每每夜静更深,百无聊赖的时候,很容易想到的还是那一幕。——是不是快乐就是奶奶眼角上的泪花那种颜色呢?虽然浑浊,却没有掺入一点儿杂质。我不知道。知道的只是,随着年龄的增长,那时的快乐在心中沉淀得愈加深厚。
——就像我低着头走路,快乐就在我的脚下;就像我闭着眼沉思,快乐就在眼底深处;还有那些不慎摔跤的时候,快乐就在我挂着血丝的门牙上颤抖。当经历变成了一种财富,每时每刻,快乐都在给人生增加利息。
生命的颜色。春天的时候,朋友打了一声招呼,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;夏天,寄来一张照片,笑容灿烂得让我心生妒羡。秋天,他回来了,走近我的时候,步调从容而闲适。他问我,从前的倭瓜去了哪里?怎么不见那一丛丛一簇簇漂亮的谎花?我没有沉默,带他走进院角的柴门。我乐意听到他的那一声呼喊:什么时候拔掉了倭瓜,换成了葡萄?
——葡萄的花儿开在枝叶里,沉甸甸的果实躲在枝叶中。如果我还流连于那一季的谎花,早在秋天到来之前,我的生命就失去了颜色。
秋天的颜色。城市的街角,风沙卷起了纸片,行人匆匆,车辆匆匆,谁的影子在谁的眼睛里定格?乡间的旷野,玉米低下了头颅,高粱含羞的脸庞比夕阳还动人心魄。我的鸽子,早上飞出了鸽笼,现在已经回到了巢里,闭上了眼睛。老人或者孩子,不用招呼,直接推开了我半掩的房门,有话没话,不差那一时半会儿。我的秋天,从绿色过度到了橙黄,中间不存在一丝银灰。我的秋天,不需要出了家门就抱怨失去了色彩,不需要离了几个平方的公园绿的,就只剩下拼命地修饰阳台。我的秋天是敞开着的,我的秋天依旧生气勃勃。
——然而,我的秋天正在慢慢变小,我从我的鸽子返回的频率就能知道。城市在扩容,终有一天,我的鸽子将紧闭在自己的笼子里,再也不知道,它的秋天,究竟变成怎么样一种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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