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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弃我,我心依旧(夏凉文学杯)

来源: 文学必读社 时间:2021-07-01

这个世界上很执着的人,就是那种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的人。对于这样的人,你可以赞誉他心如磐石,也可以贬斥他蒙昧不通,然则谁也无法否认,他心中孕育着一个温馨的理想。为了追求所谓的理想,他既不愿汲汲于富贵,也绝非醉情于私欲,他所希望的仅仅是付出,默默无闻地付出而已。

然而,他却没有机会。

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它,是一棵独来独往,但从未孤独寂寞,且即将伸入云霄的树。他长年以来享受着暖阳的呵护,直到某一天,它睁开朦胧的睡眼,发现众星拱绕着的那轮皎洁的明月,竟然是那样的楚楚动人,令它魂牵梦萦,心潮澎湃。它欲将赤子之心交托给明月,只渴望明月在黑暗中赐给他一丝皎洁的柔光。

“然,我本将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照沟渠。”树仰天长啸,泪雨沾襟。

为此,树一直心有不甘,但那又能如何?明月自有明月之追求,明月自有明月之所好,明月也许只有照耀雕梁画栋,才能相得益彰,怎愿徘徊于尚未奋发其所能的树之上?况且,树虽心向明月,但也无所奢求。明月那皎洁的柔波,渗透于它久旱未逢甘霖的心田之间,固然能带来无比的舒适,然而它心知肚明,那不过是个美妙温馨的梦而已。如海市蜃楼般奇幻的仙境,恍惚之间,转眼即逝,不留下一处余景。追求近乎梦幻之仙境,岂无异于上九天揽月,可遇而不可求呼?

然而,它既非醉情于私欲,又为何要苛求有所得呢?那样岂不是自打自脸,将一副世俗腐臭的心肠于其面前展露得一览无余吗?

言及至此,树心释然,眼前一片曙光,心存万道彩霞。

心既已释然,便无所隐晦,畅所欲言。事实上,于树而言,很无奈之处并非明月宁可照沟渠,也不愿钟情于奋发而或将穿入云霄的树。而是,它本欲将心向明月,而明月先是露出半张笑脸,然后悄然而逝,匿入翻滚奔腾的云层之中。如此,树本有情,明月无意,树只能失落地仰望星空,独沧然而涕下。

明月无意之缘由,树也许若有所知,又也许心如明镜。总而言之,明月不钟情于此树,绝非它尚未奋发其所能,否则明月不再是明月,而是一团吞噬彩霞的乌云。倘若明月无有明月之实,而仅存明月之貌,树还有心向明月的必要吗?答案是没有。贪其貌而不慕其实,世俗之见也。所以,之前所问,反而言之,答案截然不同。

这棵树饱经沧桑,或许是天欲降之大任,自成长之日起,枝叶受劳不断,心智尝苦不绝。此树原本实用而修美,自历经千锤万击之后,便也只残留下了前者。但若是明月有意,待到奋发之时,恢复也绝非难事。

明月曾拒绝树的邀请,以所谓“难为情”为托辞,树洞若观火,当然不信。也许树该暗自庆幸,明月不愧乃明月,既然无意,索性婉拒。但倘若明月不曾拒绝,树也依然欣喜万分,毕竟……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骗吃骗喝的卑劣行径。算是给个浅浅的薄面吧。

时至如今,树已不奢求“我已将心向明月,明月回头照我身”,只是至死不渝地坚持:明月弃我,我心依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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