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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蓓蕾之光】当我遇见你(短篇小说)

来源: 文学必读社 时间:2022-04-14

诺蓝迷迷糊糊有点意识的时候,她觉得眼皮很沉重,慢慢地试着睁开眼睛,只觉得四周一片惨白。当她完全恢复意识,才发现原来自己躺在病床上,爸爸正坐在床边紧张地注视着自己。

爸爸看见诺蓝醒了,关心地问:“蓝蓝,你醒了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
“爸爸……”诺蓝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:“你怎么来了,妈妈呢?”她抬起手,揉了揉眼睛。

爸爸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

诺蓝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:宽大的马路,刺眼的阳光,横冲直撞的汽车……

诺蓝恐惧地问:“妈妈呢?妈妈呢?”

“蓝蓝,你妈妈,你妈妈她……唉!都是我……”爸爸哽咽着,没有说完这句话。

看着爸爸欲言又止和伤心的表情,诺蓝明白了,为什么常年在外工作的爸爸会突然回家,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。她不愿让爸爸看见自己痛苦的样子,她转过身,头抵着雪白的墙壁,蜷缩着身体,放任泪水从脸庞滑落。

几个星期后,诺蓝出院了,和爸爸一起坐飞机飞往南方,爸爸在海边有一个渔场。这个渔场成为了诺蓝的新家。

爸爸每天都很忙,带领着工人们捞鱼装车,或者是购买鱼苗,又或者是给鱼喂食防疫。这倒让诺蓝松了一口气,因为在新环境里开始新生活,又因为失去了她亲爱的妈妈,她整天都闲在那里发呆,她怕那样的自己会惹得爸爸更伤心。

看鱼,看海,看蓝天,诺蓝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。

一个寻常的傍晚,诺蓝放学后在海边的渔场闲逛。“扑通!”巨大的落水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。爸爸前几天说很近渔场少了很多鱼,诺蓝想,不会是与偷鱼贼正面相遇了吧?

突然,水中出现了一个雪白的身影,可它来得快,去得更快。诺蓝看见渔场与海隔绝的铁丝围栏上有几滴血迹。这时,水面上冒出一个又白又圆的小脑袋,墨黑的双眼骨溜溜地转着,它游动了一下,露出微驼的脊背。

“白色的海豚!”诺蓝惊奇地叫道,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白色的海豚。

“它大概就是那个偷鱼贼吧!”诺蓝嘀咕着,“每天越过围栏来偷鱼吃,然后又越回去,这就是所谓的神不知鬼不觉吧?”

不过这次它似乎逃脱失败了,诺蓝看见在这个白海豚的身下的水中,有鲜红的血慢慢散开。诺蓝默默地盯着白海豚,海豚也注视着它,目光纯粹而专注,就像一股电流直击诺蓝的心底。

“蓝蓝,回家了!”爸爸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诺蓝身边,她吓了一跳,微怔了几秒后,大步奔跑到爸爸身边。

“爸爸,我好饿,我们快回家做饭吧!”诺蓝怕爸爸发现那只海豚,于是找了个理由拽着爸爸的胳膊离开了。

爸爸说:“好,回家做饭。”

诺蓝和爸爸一起往回走,她悄悄地回过头,原本见到爸爸躲藏起来的海豚这时又露出小脑袋看着诺蓝,眼神中充满了悲伤,好像舍不得诺蓝的离开。

“你必须救那只白海豚,于诺蓝!”诺蓝在心底对自己说。

诺蓝吃过晚饭,就悄悄拎着药箱带着泳衣出去了。只是到了那里,诺蓝寻找了好一会也没有见到白海豚的踪影。

“唉!怎么这么不乖呢?没在这里等我?等等!难道它逃跑了?不行,它身上还有伤呢!”诺蓝越想越急,忙大喊:“偷鱼贼!偷鱼贼!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!”

没有动静。

诺蓝没有放弃,继续喊:“哼!小笨鱼!小怪物!小白……”说到小白时,一颗又白又圆的小脑袋露了出来。

诺蓝高兴得要命,跑到离它很近的地方说:“你喜欢小白这个名字吗?那以后就这样叫你吧!”诺蓝的脸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,自从妈妈去世以后,这是诺蓝*一次笑得那么开心。

诺蓝换好泳衣下了水,小白立刻围着她游来游去。

“哎呀!这样不行哦,你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吗?我来帮你包扎!”小白似乎听懂了诺蓝的话,开始配合着她,尽量不动来动去。

“嗯,应该是这样……在这样……呀!又错了,怎么办呢!继续……”诺蓝花了好长时间才用纱布帮小白的伤口包扎好。“大功告成!”诺蓝高兴得用手拍了一下水面,小白也高兴地跳跃了一下。

诺蓝突然想起小白要是呆在这里,明天肯定会被爸爸和工人叔叔们发现。于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着小白成功转移到了一个废弃的鱼池里。

诺蓝摸了一把脸上的水,“小白啊小白,为了你,为了你我一直在水中呆到现在,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了吧?”

小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诺蓝,突然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她的怀里,给了诺蓝一个冰凉但又温暖的拥抱。

诺蓝愣了一下,“那个,咳咳!”她清了清嗓子,故意一本正经地说:“小白啊,安分一点,好好呆着养伤,我先告辞了!”说完上了岸匆匆地走了,却背着小白偷偷地笑了。

回到家,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,电视机也是开了。诺蓝瞟了一眼电视,说:“爸爸你看报就关掉电视,浪费电!”说完就走过去准备关电视。这时屏幕上出现了《动物世界》的专辑《聪明的猎人——海豚》的字幕。诺蓝喜欢看《动物世界》,于是没有关电视,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。

爸爸放下报纸,也开始看电视,“我就等这个节目的。”

“哎!爸爸,你说,世界上有白海豚吗?”

“白海豚?怎么突然问起这个?”爸爸笑着问。

“呃……这个……海豚那么灵巧美丽,有白色的话一定更可爱。”诺蓝暗暗自喜,谁能想到她已经见过白海豚,并已经和它成为朋友了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爸爸起身来到书房,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递给诺蓝,说:“这是关于白海豚的图绘本,你拿去看看,就了解白海豚了。多多了解鱼类,以后渔场就交给你了。”

诺蓝接过书。

爸爸摸了摸诺蓝的头:“快去睡觉吧!”

夜很深了,诺蓝抱着海豚的图绘本睡着了。梦中她看见妈妈和小白站在一起向她招手,诺蓝奔向她们,可是双脚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,怎么也跑不快。诺蓝急得满头大汗,她大声地喊:“妈妈,妈妈!不要丢下我!”妈妈只是笑。诺蓝好不容易才跑到了妈妈的身边,扑在了妈妈的怀里。妈妈牵着诺蓝的手,放在小白的头上,对诺蓝说:“蓝蓝,是妈妈派小白来陪你的!你要记得快乐呀!”说完轻吻了一下诺蓝的额头,转身走了。诺蓝想抓住妈妈,却抓不住,她哭着喊:“妈妈,妈妈,别走!”

早晨醒来,诺蓝想起那个梦。她相信,小白就是妈妈派来陪她的,她感觉很欣慰。

诺蓝每天都去看小白,时间一天天过去,小白的伤口愈合了,她们都非常高兴,一起玩耍嬉戏,诺蓝的心情和状态也越来越好。

因为心情好,这天诺蓝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,还没坐下,就听到班上其他同学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争执着。诺蓝走过去,一探究竟。

“养宠物就该养狗,一回家它就摇着尾巴朝我跑来,多可爱!”

“不,该养猫,温顺乖巧,还会捉老鼠,比狗强多了!”

“什么狗啊,猫啊,搞不好会有传染病,不如养仓鼠!”

诺蓝忍不住了,终于大声宣布:“养白海豚很好,我就养着呢!”

众人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。

“于诺蓝,你养白海豚?”一位名叫黄地的男同学吃惊地问。

“嗯,我养白海豚,在我爸的渔场里。”诺蓝平静地答,心里却很自豪。

“在哪儿买的?”黄地追问。

“呃,”诺蓝有些难为情,“不是买的。”她压低声音,接着说:“是白海豚自己跃到我家渔场吃鱼的。”

黄地喊:“哇!厉害!我还没有见过白海豚,于诺蓝你能不能请我们去看看你养的白海豚啊?”

“这个……”诺蓝犹豫着,因为白海豚的事情爸爸还不知道呢,怎么能带他们去。

“于诺蓝你就带我们去嘛!”同学们一起说。

诺蓝想了想,勉强答应同学们星期六邀请他们去看白海豚,约好了在学校门口集合。因为通常情况下,星期六爸爸会去城里,有时候去办事,有时候是带着诺蓝去散心。

星期六那天爸爸果真要邀请诺蓝一起进城,诺蓝拒绝了,说要去同学家玩。爸爸没有发觉诺蓝的异样,叮嘱诺蓝注意安全。诺蓝去了学校,领回了黄地等同学,一同前往渔场。诺蓝对渔场工作看门的叔叔说,带同学们来参观渔场,叔叔也没有怀疑。

来到那个废弃鱼池边,诺蓝小声地喊:“小白!小白!”

不一会儿,小白就低叫着朝着诺蓝游来。黄地以及其他同学们看到了小白的脑袋后,惊奇地尖叫:“啊!白海豚!真的是白海豚!”小白被他们吓到了,又钻入水里游走了。

诺蓝做了一个“嘘”的动作,“你们吓着它了,小声点。”

大家都蹲下身体。黄地对诺蓝说:“诺蓝,你再把它叫来,给我们看看清楚,现在我们不说话。”

诺蓝沿着鱼池边沿往前走,小声地呼唤着:“小白,小白!”小白没有出现。诺蓝继续喊:“小白,小白,是我,你快……”诺蓝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,小白就跳跃了起来,猛地撞了一下诺蓝,诺蓝躲闪不及,掉在了鱼池里。

“哇!”同学们张大了嘴惊呼。

小白围着诺蓝打转,诺蓝拍打着水面,假装生气地说:“你这个坏家伙,该打,该打!”

黄地从书包中拿出生日时爸爸给他买的ipad,给诺蓝和小白照了很多照片。

后来,同学们依依不舍地离开,大家都非常羡慕诺蓝,竟然有一个珍稀的白海豚宠物。

大家要央求着诺蓝下次还带他们来看,诺蓝说:“好啦好啦,我知道了,你们快走,我爸爸就快回来了,他还不知道小白的事情。”

黄地的爸爸经营着一个很大的海洋馆,海洋馆里有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,吸引了很多的游客来游览,但是唯独没有白海豚。

黄地回到家就撅着嘴,爸爸问他:“宝贝儿子,怎么了,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玩不开心?”

黄地说:“老爸,你明天买一条白海豚回来吧!”

爸爸吃惊地说:“傻孩子,白海豚那么稀少,怎么能买得到,老爸我和海洋动物打了一辈子交道,还没有见过白海豚呢?”

黄地一边打开书包,一边说:“老爸你骗人,我们班诺蓝家的渔场就养着一条白海豚,”然后拿出ipad把照片翻给他爸爸看,“不信,你看!”

爸爸看了那些照片后,也和黄地刚看到小白的时候深情一样,张大了嘴说:“是白海豚!真的是白海豚!”

之后黄地说的话,他爸爸都没有听进去,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,他想,要是将那只白海豚弄到海洋馆的话,那海洋馆的生意可要火爆了。

黄地大声喊:“老爸!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!到底给不给我买白海豚!”

“儿子,你同学的那只海豚很快就会是我们家的,相信老爸,老爸一定会让你有一只白海豚!”爸爸胸有成竹地说。

黄地高兴得手舞足蹈,拍着手说:“好啊好啊!”

又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,诺蓝和爸爸正在渔场给鱼喂食,黄地和他爸爸以及另外好几个人开着车来到了渔场。诺蓝心里一惊,她想,这个黄地,不告诉她一声就跑来,肯定是看小白的,这下好了,要露馅了。

黄地的爸爸首先向诺蓝的爸爸介绍了自己的身份。诺蓝的爸爸问:“请问你们来干什么?”

黄地爸爸说:“听说你们这养了一条白海豚,我想买走,把它放在海洋馆,这样才能保护它,也让更多的人看到它!”

诺蓝冲到黄地的爸爸面前大声叫:“不行!”

爸爸将诺蓝拉到一边,说:“对不起,那个白海豚我们不卖。”

诺蓝惊奇地看着爸爸,心想,爸爸怎么知道白海豚在渔场里?

爸爸摸了摸她的头,笑着说:“傻孩子,那么个大家伙在渔场我当然知道了,况且这段时间你还这么神神秘秘的。”

黄地的爸爸打断他们的谈话说:“这样吧,你开个价,无论多少我都出,怎么样,这个条件够诱人吧?”

黄地也在一边对诺蓝说:“诺蓝,你就卖给我们吧,我爸有的是钱!”

诺蓝生气地:“我的小白就算你拿金山银山来也不换!”

诺蓝的爸爸说:“对不起,先生,这条白海豚我们真的不卖,我们也没有资格卖,请你们回去吧!”

黄地的爸爸突然变了脸,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,不卖的话,我可就不客气了!”说完对身边的那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。

诺蓝的爸爸感觉到情况不妙,故意说:“那好吧,我和我女儿商量一下。”然后拉着诺蓝到一边。

诺蓝担忧地问:“爸爸,你不会真的要卖掉小白吧?”

爸爸:“乖女儿,听话,我拖住他们,你赶快去鱼池那里,引小白入海,赶快逃走,不然今天肯定要被他们带走的。”

诺蓝闪着眼泪:“不行,我不卖,也不放小白走。”

爸爸看了一眼黄地他们,继续劝说:“诺蓝,你要明白,你放小白走,小白还是自由的,要是被他们带走了,小白可就一辈子都回不去大海了。”

诺蓝低着头,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。然后痛心地点了点头。

诺蓝的爸爸对黄地的爸爸说:“让我的女儿和小白告个别吧,你们进屋坐一会。”

黄地的爸爸笑着说:“这就对了嘛!”

诺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鱼池,呼唤着小白,小白露出脑袋,游到水边朝着诺蓝不停地叫着。诺蓝摸着小白的头说:“小白,对不起,都怪我……”她的眼泪掉下来,落在小白的头上。

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诺蓝的心情,连叫声也显得很悲伤。

“小白,你去了大海后,以后要记得回来看我!”诺蓝抱着小白的头,哭着说。小白的头在诺蓝的怀里不停地转动,好像在答应诺蓝的话。

诺蓝知道时间不多了,她擦了擦眼泪,对小白说:“小白,现在听我的,快,跳到那个鱼池里去!”小白真的听懂了诺蓝的话,一跃而起,跳到了另外一个大鱼池里。诺蓝奔跑着也跳入那个大鱼池里,然后游到铁丝网边,用力打开那个大栅栏。

不远处的黄地看到了诺蓝的举动,对着他爸爸大声喊:“老爸,快出来,诺蓝要放白海豚走!”

屋子里的人全跑了出来。

诺蓝还在扳那个铁丝网,爸爸喊:“诺蓝,加油!”

黄地的爸爸以及那几个人朝鱼池边飞奔而来。

这时,诺蓝终于打开了铁丝栅栏,然后拍了拍小白的头,说:“快走!小白!”小白配合地游出来,朝着诺蓝点了点头,朝着大海深处游去。

“小白,再见!”诺蓝对着海里的白脑袋喊。

岸上,黄地的爸爸气得直跺脚,黄地也嚎啕大哭起来。诺蓝上了岸,对着黄地等人大声喊:“你们都给我走!”然后跑回房间,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门。

黄地的爸爸拉着黄地往外走,对诺蓝的爸爸说:“你给我走着瞧!”

爸爸敲响诺蓝的房门,想安慰安慰她,但是房门是反锁的,他喊:“蓝蓝,蓝蓝!”

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默。

房间里的诺蓝脸上挂着眼泪,抱着那本有关白海豚的图绘本,想着有小白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日子。

诺蓝又抱着图绘本睡着了。

她又做梦了,梦中妈妈抱着小白向她游来。诺蓝痛苦地问:“妈妈,为什么你走了,小白也走了,你们都丢下我走了!”

“蓝蓝,你要学会坚强,勇敢的面对这一切,知道吗,孩子?”妈妈说。

“可是……”诺蓝犹豫着。

“蓝蓝,我们虽然走了,但是也与你同在。”妈妈说完,又抱着小白游走了。

诺蓝焦急地喊:“妈妈!妈妈!小白!”但是没有人回答她。

诺蓝猛地睁开眼,看着一片漆黑的四周,她才明白这是一个梦。

“妈妈,小白,你们放心,我会坚强的。”黑暗中,一个女孩喃喃自语。

又是一个初夏的清晨,诺蓝坐在海岸边看着茫茫的大海发呆,这时候,她还不知道,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慢慢向她游来……

朱醒

安徽省合肥市庐江县城北小学四(3)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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