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数手上的伤痕,左手十九道,右手七道。两年前,左手二十道,右手九道。
这些伤都是年少的痕迹。少年时,喜欢与刀斧锯为伴,留下疤是避免不了的。不知是那时太穷,还是激情太盛,总是不顾危险的去探索。清点一下这些伤痕累累的结果,学会了嫁接,学会了做板凳,学会了做雪橇……还好不是一无所获。但这些年,一直让我奇怪的是,为什么左右食指上的伤会出奇的对称。
爸妈说,我不喜欢哭。哪怕面对一瓢开水泼在头上。不知是少年就学会了坚强,还是那时就已不信眼泪。看看手上的伤,深浅不一,为记忆埋下浓淡的伏笔。每一次受伤,暂时有多痛都会忘记,留下的疤只是无力的提醒。我捂着手上的血迹,害怕爸妈看见,少年毕竟天真,不知道越捂得紧越是破绽百出。好在我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,旧伤未好,我就会重操旧业,整个少年,风雨无阻。
人呢,总是会睹物思人的,我也不例外。看见这些伤,肯定会想起那些帮我包扎过伤的人。比如说妈妈,二娘。妈妈帮我包扎的太多,所以具体也不知道那一道不是她包扎的。二娘,我确定左手食指上很深的那个伤痕一定是她包扎的。这些还能看见的伤,已没有多少余痛,看不见的,倒是怀念。那些还能看见的人,从来没感觉到不可或缺,看不见了,才知道永远失去。
除了手上的伤,心中还有不见的伤。来大学的那天,我刚踏上车门,妈妈终究忍不住哭了。高中也远离家,过了三年的县城生活,妈妈从未有过半滴眼泪,至少没让我看见。亲友的劝说中,都是同样的话。这种离去是幸福的开始。爸爸说,不希望我过着终日劳作,祈盼丰收的日子。我下车,拥抱每一个送我的人,感谢他们,伤了我,他们潜意识里,我已不再属于这片土地。他们试图抹去我和这片土地很后一点联系,这种善意,有点无法接受。关上车门,反光镜里左边是我的脸,右边是妈妈的脸,原来反光镜也相信了距离,随着车的启动把我和妈妈拉远。隐约中,我看见了两个人的泪,或许这是遗传吧。
其实,我也该去数一数心伤。也许左心房上有百十道,右心房上也有百道。我想这里面的伤一定比手上还多,多到不可胜数。
二十岁生日时,一群朋友毫无征兆的大醉。二十,该长大的年纪,我们用疯狂写下幼稚的句号。二十岁,是一道不愿开的门,锈迹斑斑的挂锁,将用来锁起记忆。我站在这门外,觉得我完全可以不进去。当我酒醒,看着喧嚣的世界,才知道自己已被锁在青春的门外,钥匙在喝醉时弄丢了,再也进不去了。
醉醺醺的上床睡觉,不小心碰到了膝盖,擦去了一小块皮。借着酒精的麻木,丝毫没有感觉,痛也被麻木了。死人一样瘫在床上,酒精随着时间散去,起身一看,把自己都吓了一跳,裤子上一大摊血。感觉到疼了,很疼,用妈妈的话说,伤到了穷骨头。不过倒也无所谓了,大不了再添一道伤而已,还在乎这一道吗。都几年没摆弄过刀斧了,权当刀斧托床留给我的青春纪念。
谁的人生不是千疮百孔?过去的痛再痛又能有多痛?只是记忆中很痛罢了。岁月在流,总会帮着冲淡一切。无论何种伤痕,总有岁月帮我们浅藏,我们就不必牵挂了。有一天,相信我的手上将不再有伤痕。老去的容颜总会生起褶皱,让我对年轻只剩回忆和猜测。痛都忘记了,还会记得伤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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